原,天下之人,何其莫能知,莫能行哉,嗟歎之辭也。宗,祖也。君,主也。言有宗是皆祖述《墳》、《典》古史之書,事有君是皆歸本皇帝王伯之道,豈託空言者哉。不知言則不知道,是以不我知也。既不能知,又不能行,則其無知可見。夫唯無知,則知我者希,斯亦不足怪也已。於戲,知我者希,則在我者貴,一云則法也。我道也,取法於道,則我貴矣。聖人被褐懷玉,褐,微賤之服。玉,至貴之寶。被褐謂無位,懷玉喻有道。此言有道無位之聖人也。故天下所罕知老聖以此自喻,所負可知也。
  《經》曰:知不知,上。不知知,病。夫惟病病,以其不病。聖人不病,以其病病,是以不病。以其不病,世本誤作是以不病。
  《原旨》曰:知,知道也。病,不知道也。知不知上,聖人知而不言,上也。不知知病,眾人言而不知,病也。夫惟病病,言眾人之病病矣。以其不以病為心,而禦人以口給,故犯不知知病也。聖人不病,言聖人常以不知為病,而不輕於言,是以不病也。言寡尤行寡,悔幾何人哉。昔周有金人,三緘其口,而銘其背。當老聖在周,金人之作,寧無做耶。孔聖觀周,嘗得撫而欺之。前章吾言甚易知,甚易行,天下莫能知,莫能行。此言知不知,上,不知知,病。道豈終不可知乎,知之為知之,不知為不知,是知也。
  《經》曰:民不畏威,大威至矣。無狹其所居,無厭其所生。夫惟不厭,是以不厭。是以,聖人自知不自見,自愛不自貴,故去彼取此。
  《原旨》曰:威,刑罰也。人以身為重,加之以刑罰,孰不知畏。然有不顧斧钺而犯之者,何哉,大威至矣。知其無所自迯,小民畏苦尚有不肖之心生,況其大力量者乎。湯出夏臺,去三面之網,信有由也。漢南諸侯聞之曰:湯德及禽獸,歸之者四十國。噫,桀,君也。湯,臣也。撫我則后,虐我則讎,大人之心,其可自狹乎。狹則物有所不容,擅福作威,靡所不至,民不堪處。民不堪處,則臣弒其君,子弒其父,蓋將有所不能容者矣。此桀之所以亡,湯之所由興。無狹其所居,所居,心.也,心不狹則神明來居,物無不容一生之道也。無厭其所生,所生,內則神明,外則民物,俱不可厭,厭則去我之心,生死之道也。夫惟不厭,我不厭彼。是以不厭,彼不厭我。聖人自知不自見,無驕人之心。自愛不自貴,無威人之心。故去彼狹厭,取此知愛也。
  《經》曰:勇於敢則殺,勇於不敢則活。此兩者,或利或害。天之所惡,孰知其故。是以聖人猶難之。天之道,不爭而善勝,不言而善應,不召而自來。繟然而善謀。天網恢恢,疏而不失。
  《原旨》曰:勇,志也。敢,氣也。志,至焉。氣,次焉。持其志無暴其氣,生之道也。一或氣壹則動,志動而乖,則蹶死之道也。知此兩者,或利或害,言志氣二物,制得其道,則利。制失其道,則害。天之所惡,孰知其故,故惡之端也。天好生惡殺,誰能知天意惡殺而弗違哉。是以聖人猶難之。天意罔測,聖人猶以為難,而無勇敢之為。天之道,不爭而善勝,柔能勝剛。不言而善應,至誠感神。不召而自來,作善降之百祥,作不善降之百殃。繟然而善謀,天道福善禍淫。天網恢恢,疏而不失。天難諶,命靡常,常厥德,保厥位,厥德靡常,九有以亡。言其禍福無門,惟人自召也。當桀、紂為君之日,使能任賢聽諫,知天之所惡,不輕勇敢,而謹猶難之心,則湯武雖聖,曷敢不臣乎。吁甚矣。豈桀、紂之有以自亡耶。其天網之疏而不失耶。何聖人之言,其弗可違也如此。
  《經》曰: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懼之。若使民常畏死,而為奇者,吾得執而殺之,孰敢。常有司殺者殺。夫代司殺者,是代大匠斲。夫代大匠斲,希有不傷其手矣。
  《原旨》曰:好生惡死,人心所同。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懼之。此承上章餘旨,歎王道不作,天下之民不死于兵,則死于飢,孰殺之哉。方且嚴法令,廣聚歛,脅民以威,動之死地,無所逃之,非不畏死,不免死也。孟子謂殺人以刃與政,亦此意。民不畏死,即是民不堪命,而懷等死之心。上若寬法令,薄賦歛,省徭役,天下之民,各得所養,惟恐其死為奇作弗靖也。民得其養,或自作弗靖,吾得執而殺之,謂犯于有司,必寘刑戮,天殺之也。孰敢言民常畏死,無敢犯之矣。司殺者,天也。代司殺者,人也。殺之當則天殺之,不當則是以人殺人,能無傷乎。新大匠之事,夫代大匠斲,希有不傷手,喻殺人以政,實自傷也。當周室東遷,政由方伯,擅舉征伐,是猶代大匠之斲,不但名分廢墜,而諸侯之師,禪赫千里,戕賊民生,畏死不暇。及其天定勝人,鮮不敗事,傷手之義也。
  《經》曰:民之飢,以其上食稅之多,是以飢。民之難治,以其上之有為,是以難治,民之輕死,以其上求生之厚,是以輕死。夫惟無以生為者,是賢於貴生。
  《原旨》曰:國以民為本,民以食為天。國不可以無民,猶民不可以無食。民之飢,以其上食稅之多,是以飢。三代之季,大巢相類。昔五伯爭強,興徭役,事征討,國祿不均,國用惟艱,田野不闢,稅歛不給,又從而增羨之,民之所以飢也。飢則草竊姦宄,出沒靡常,是以難治